一次小小的审问(米·萨多维亚努)
“乔班努!”
巡夜人从暗处走过来。他身上紧紧裹着一件大衣,腰间束着皮带,肩背上了刺刀的枪。这个人的身材细长,满脸胡子拉碴的。他长年累月在夜里放哨,专门守夜。
“瞧,是他把那人带到村公所的。”阿姆布鲁齐说。
“是吗?是你把他带来的?”书记官接着问,“是什么人?对你说没有?”
“没有对我说……”巡夜人拉长声音,疲倦地回答。
“怎么回事?喂,你没有问问他?”
“我问了,马特伊先生。”
“那么,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不想回答我。”
“他没说是找我的?”
“没有。他说是什么机器匠!”
“什么机器匠?”
“他穿的衣服上全是油泥……那能是什么人?我仔细看过他,准是机器匠……”
三个公务员笑着走进村公所,巡夜人呆在黑影里,一声不吭,肩上背着枪。他公务在身,得留在那儿守夜,他找了个背风的墙根坐下来。
书记官气呼呼地走进村公所,心想若被押的人既不是商人,也不是管家,岂不白跑这一趟!如果被押的人是流氓的话,那他一定要跟他好好算账,出出气。书记官的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吼叫。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于这样办事了。村长正在听阿姆布鲁齐吹嘘自己是如何教育巡夜人的。“象我们这样的巡夜人,怕是哪儿也找不到!”阿姆布鲁齐赔着笑脸说。
书记官命令村公所的办事员把被扣押的人带进来。三个公务员好奇地打量他。这是个毫无特点的人,中等身材,穿着日耳曼族服装,满身是油垢。他手里攥着揉成团的帽子,双目在蓬松的长发下睁得滚圆,好象被直射过来的目光和灯光弄得懵懂了。
“我早说过,这个人不是商人,也不可能是管家。”书记官不满地说,“你是什么人?喂,是机器匠吗?”
“我根本不是什么机器匠!”被拘留的人回答说,“干吗把我带到这里来?”
“这不用你管!你叫什么名字?”
“图托瑟·卡扎库。”
警察想插话,书记官制止了他,因为他要亲自审问,发泄一下怨气。他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是从哪儿来的,喂,机器匠?”宾蒂列斯库咆哮起来。
“我不是机器匠,先生!”那人生气地回答。
“怎么?你说什么?你不高兴?别发脾气,我会叫你知道厉害的……你既不找书记官,也不找别的人,那你来干什么?”
“我有事……”
“你是来要证明或介绍信的吧?”书记官的口气稍微温和一些。
“我不要证明,也不要介绍信……”
“那你就是无赖!谁让你来的?”
“县长助理……”
这一来,提问突然中断了。宾蒂列斯库泄了气,低下头看地。村长和阿姆布鲁齐面面相觑,村长赶快用手捂住缺了门牙的嘴。
“两年前,我在县长助理那儿干活的时候,他派我给城里的一位太太送信……”
那人笑了起来,书记官又沉不住气了。
“喂,这是什么意思?别放肆!到底是怎么回事?两年前,你给县长助理干过活,后来呢?”
“后来,他把我辞了,不过,那不是我的过错……”
“好啊,这么说,你是被撵走了!”书记官双手交叉地放在胸前,气势汹汹地转身对他的同事们说,“难道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无赖来的吗?!……把他扔进地下室去,抠出他的眼珠子……阿姆布鲁齐先生,你真是菩萨心肠……来了个无赖,跟我们聊天,谁知道他从县长助理那儿偷了什么东西!快招!我会让坟墓里的死人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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