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聚餐会(玛·约翰森)

“你好，你好，米格尔森小姐，欢迎，欢迎……”

他亲切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这样应酬一下算是周旋过了，整个晚上可以不必再理睬她了。

米格尔森小姐从托盘里端起一杯鸡尾酒，一面慢慢啜饮，一面细细观察在这一年一度的公司聚餐会上各人的自我表演。她已经在这家公司呆了十八年。职位相当不错，但是没有什么前途，不会达到她所冀望的目的。她曾经想方设法要让经理先生雅柯柏明白过来，她是值得被提拔重用的，作为她的老同学，虽则年纪比她大一些，经理先生谅必会格外照顾一点。再说她既有足够的学历又精于自己的业务。可是她的努力一再落空了。老同学雅柯柏实际上以他那一套谈笑风生的处世方法把她拒于千里之外，不断用永不兑现的诺言哄骗她。

如今她毕竟熬到了扬眉吐气之日，在聚餐会的当天，她趸进了第一批纸张，这样一来，她自己就拥有一家公司了。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喜事，当然值得庆祝一番，而且米格尔森小姐懂得怎么来庆祝。

她一呷完杯中的酒，朝着那位年青的办公室主任保耶走去，他是不久前提升到这个位置的，因为他是个男人。她吸进双颊，尖起嘴吧，从长长的假眼睫毛底下朝他斜飘过去一个媚眼。

“干杯”保耶说道，情绪有点紧张，心里在小心提防，弄不明白米格尔森小姐是怎么回事。归根到底，大概漂亮女人都如此。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年纪?还是自重一点吧，小姐。

“嘿，”米格尔森小姐说道，“你倒一个人在这儿逍遥自在，保耶……”

“嗯……是呀，你今天真漂亮，米格尔森小姐。”

“谢谢，”米格尔森小姐说道，走过去又拿了一杯酒。

站在门口欢迎客人的经理先生望过来，正好看到这幕小小的插曲。天晓得莫娜(1)今天怎么啦?摆腰扭股，一副风骚的架势。这还不算，居然朝保耶卖弄风情。要知道他起码比她年青十岁，只多不少。

他礼仪娴雅地一躬到地欢迎那位今晚第一女客——在饭桌上将坐在自己身边的十八岁漂亮女郎爱文森，并且吻了她的手。可是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地朝莫娜·米格尔森偷偷看了一眼。她过去从来不喝饭前酒的，怎么今天已经一杯下肚又连一杯?这实在太不象她啦。可是这种年岁的女人忽然想干点什么，那是从来没法叫人知道的……

在聚餐会上，经理先生如同往常一样发表了一篇冠冕堂皇的演说。他头头是道地讲述了本公司一年来的成绩，话长得直到主菜浇汁肉排在桌上转了一圈还没有讲完。不过聚餐会一年只有一次啊；甜食吃得当然也并不快，因为他又站起来发表演说了。他演说结束时举杯为女人们祝酒。他说大家来于一杯，“为了我们的灵感，我们的良心，我们的美人儿，我们的孩子们的妈妈……”他讲完后好象十分感动，一坐定下来便不失时机地象慈父般吻了爱文森小姐的玉手。可是朝她大腿上摸过去的那只手却不大象慈父般的了。好在她刚进公司才两个月，所以对这样的事情只好逆来顺受。她以前在另一家公司呆了半年就干不下去了。不过职业换得太勤，难免会落下个难听的名声。可得好好权衡选择一下。

“老色鬼，老猪猡，”她心中忿忿暗骂，可是还不得不装作风骚，脉脉含情地举着酒杯朝他微笑。